首頁

2022年11月13日

海關氣象站


近代官方氣象觀測始自清海關,但是,史蹟斷續、晦暗不明,且未達原始計畫成立天文台的最終目標。

總稅務司赫德(Robert Hart)於1866誤聘方根拔(Johannes von Gumpach)為同文館天文學教席,一位欺世盜名之徒,於1868予以解職。再於1874-09授權倫敦辦公室金登幹(J. D. Campbell)延聘新教席,並於1875-03計畫將由Mr. Copeland掌管天文台(氣象站總台),惜因1876-01總理衙門否決,計畫受挫。此後,同文館1877聘任天文學教席Mark Harrington,因健康因素辭職,由俄羅斯天文台Dr. Fritsche臨時接任,後於1879-11由駱三畏(S. M. Russell)擔任,直至1902-01京都同文館歸併大學堂。自1876-01後,有關海關或同文館天文台消息或計畫,已成過去。(*1)(*2)
(*1) 【THE T'UNG WÊN KUAN(1907-06-19)】。
(*2) 【The I. G. in Peking: Letters of Robert Hart, Chinese Maritime Customs, 1868-1907(1975)】#113、#121、#142。

顯然地,氣象站(Meteorological Station)或天文台(Observatory)都不會是海關稅務或海務職責,頂頭上司總理衙門曾意圖藉由海關推動各地氣象站,形成廣大的觀測網,並發展天文台;或者說,是總稅務司赫德試圖取得總理衙門的同意與支持;也就是總理衙門的躊躇不前,導致已建立的海關氣象網,最後一哩路未竟。

總稅務司赫德於1869-11-12 CIRCULAR No. 28 of 1869以通令形式,說明各地海關分佈在海洋和河流的沿岸,範圍在大約二十個緯度和十個經度之間,氣象站除了購買儀器的費用外,幾乎沒有增加人數或其他支出,這種觀察對科學界以及可能對東方海域的航海人員和其他人產生實際價值,將在適當的時機得到讚賞和承認;正式宣告各地海關將建立氣象站,並徵詢意見及要求提供建議人選,昭示這些氣象站可能會連結同文館成立天文台。

赫德1873-03-14書信顯示,重啟擱置的氣象站計畫,提及外島燈塔非常適合設置氣象站,並要求金登幹拜訪和諮詢英國皇家天文學家Sir George Airey,且讓那些可能感興趣和有幫助的科學家知道海關的計劃;關於儀器和紀錄簿的建議,可以立即採取行動,數量為20套。(*3)
(*3) 【The I. G. in Peking: Letters of Robert Hart, Chinese Maritime Customs, 1868-1907(1975)】#49。

赫德1873-05-23、1873-05-29書信顯示,期望藉由海關氣象站發展天文台,進而連結周邊國家地區交換天氣新聞。總體計畫包含北自摩闊崴(Posiet波西耶特),經橫濱、長崎、海關各站、香港、馬尼拉、西貢、曼谷、新加坡,南達巴達維亞(Batavia雅加達);建立氣象網後,建議再向北延伸至西伯利亞地區,向南發展至澳大利亞雪梨(Sydney)、紐西蘭威靈頓(Wellington)。(*4)
(*4) 【The I. G. in Peking: Letters of Robert Hart, Chinese Maritime Customs, 1868-1907(1975)】#55、#56。

在海關1869-11最初的計畫,氣象站僅是由各地關站(Customs Station)建立;1873-03加入燈站(Light Station)成員;1873-05期許發展天文台,並成立亞洲太平洋沿岸氣象網。基本上,這可以視為海關氣象站的完整計畫,僅存在於赫德書信。

與此同時,關注氣象的國家於1873-09在維也納舉行國際氣象大會,會議同意開始籌備成立國際氣象組織(International Meteorological Organization, IMO)。此時的亞洲國家,官方氣象站仍未設立,各地觀測由傳教士默默展開,隱於教會。(*5)
(*5) 【Statement on the Occasion of the Symposium on “Progress in Centennial Meteorological Science and Technology and Urban Weather Service” and One Hundred Fortieth Anniversary of the Shanghai Xujiahui Observatory(2012)】。

海關預期計畫共20座氣象站在1874-01-01開始運行,但是,準備工作並不順遂。赫德在1873-12-06書信表示,運抵上海的第一批氣象儀器中,已有四具氣壓計破損,自嘲要「長命」。在1874-09-30書信表示,不把紀錄、表格和儀器問題落實,什麼也辦不成。直到1875-03-13書信表示,氣象站工作到一段落。(*6)
(*6) 【The I. G. in Peking: Letters of Robert Hart, Chinese Maritime Customs, 1868-1907(1975)】#70、#113、#121。

由於有關海關氣象出版品的嚴重不足,初期發展階段的歷史需要自赫德書信片段連接;非官方紀錄自然也是旁徵博引的參考對象;更甚者,還需合理假設。可以合理推論的是:(1) 1873-12上海到貨第一批儀器有部分完好,部份氣象站理當在1874-01-01開始觀測,雖然此時的紀錄項目和表單還未定型化。(2) 1875-03-13至少有20座氣象站可以進行。

雖然在赫德1873-05-29書信附件列出將由23處位址選出20處氣象站,又如果加上考慮開關日、點燈日,則明顯可將瓊海關(Hainan)、石碑山燈塔(Breaker Point)、東沙燈塔(Pratas)排除在外;再者,部份關站和燈站沒有列入名單之內;過多的假設,定易失真,除非另有新事證。

在另一方面,總稅務司赫德接受他人建議做成決議,利用海關設立的環境,獲取有關疾病的信息。於1870-12-31 CIRCULAR No. 19 of 1870通知各地海關,要求各通商口岸醫員(Surgeon)每半年對總體健康狀況、疾病類型、並儘可能對死因進行分類提出報告,包含流行疾病原因和治療過程、疾病與地區有關季節和氣候條件的變化,特殊疾病等。報告截止日在每年3/31和9/30,並由上海集結成冊出版半年刊物醫務報告【Medical Reports】。

自1871起的海關醫務報告以方便的無固定形式提供,這是著重在醫務,不是以氣象觀測為目的的報告,各地氣象資料沒有制式的紀錄和表單,甚至有些是採用文字說明氣候狀況。台灣關醫務報告自第2簿開始,紀錄範圍1871-04~1871-09,氣象觀測地點在打狗(高雄);淡水關醫務報告自第7簿開始。所以,台灣近代官方氣象觀測藉由清海關紀錄可溯自1871-04,報告人Dr. David Manson。(*7)
(*7) 在此將「No.2 of the serials」稱為「第2簿」,用字同【通商各關海江警船示冊】。若是使用【海關職員題名錄】用字,則該改稱「第2期」。

巴黎天主教會耶穌會於1872建立上海徐家匯天文台,是遠東地區第一座氣象台。徐家匯天文台預報1879-07-31上海遭受颱風襲擊及可能的方向,台長能恩斯(Marc Dechevrens)神父藉由收集各方共38份資料,提出論文【Le Typhon du 31 Juillet 1879】分析颱風,包括海關12份氣象紀錄。

由於這次預報的準確性,江海關理船廳畢士璧(A. M. Bisbee)會同商會和外商航運公司與天文台接洽,期望能夠定期預報,讓公眾可以提前了解中國海域颱風的動向。經過籌備與建設,徐家匯天文台自1882起,向上海的報紙發布公報,提供氣象和天氣預報。這得益於天文台的資訊共享,從馬尼拉延伸到西伯利亞,氣象學和減少災害風險沒有國界。(*8)(*9)
(*8) 【Meteorological observations in China(1933-08-03)】。
(*9) 畢士璧(A. M. Bisbee)時任Divisional Inspector and Harbour Master。在此取用Harbour Master on Shangshi,漢文職名江海關理船廳。

在國際方面,各國官方會合民間共同分享氣象數據,並逐漸擴大區域至全世界。按美國戰爭部刊物國際氣象公報【Bulletin of International Meteorology】,1882-11-01紀錄來自世界448所氣象站(含天文台)和248艘船隻觀測數據;很遺憾地,大中華地區僅有Zi-Ka-Wei(徐家匯)和Tchang-kia-tchouang,雖然在1882-12-01新增Sung-shu-chwang。

清海關氣象站是隱性名詞,附屬在關站和燈站之內,成立在自身封閉的體系,是由一大群海關人員沉默無聲地集體耕耘,少人得知,直到徐家匯天文台1879颱風報告顯示海關氣象站,正式對外公佈;再到1883成立的香港天文台在【Observations and Researches(1886)】列示一份1885遠東氣象站合作清單,清海關參與共36座氣象站,令人驚嘆。


由於清海關和同文館沒有成立天台,也沒有適時的官方氣象出版品,使得這一歷史事實需借助非官方的紀錄予以浮出水面。自徐家匯至香港天文台,或許是時機成熟,如電報的延伸發展,使得總理衙門面對事實而同意海關加入天文台合作分享,以減少海難、不減稅收。就成果而論,清海關是單方面無私奉獻氣象觀測紀錄的行為,是總理衙門的非受迫態度,也是當朝無專長能人的表徵,實情就是如此的必須被接受。


Remark:
1. 2022/11/13初稿貼於Google Blogger。
2. 2023/3/24新增註解。